本文原刊於《舉目》官網2020.07.30

小魚

 

前幾日，一位弟兄打電話給我，說他在事奉小組的過程中，疲憊不堪，同工們對他寄予厚望，但組員們卻一直處於不冷不熱的狀態，他反復說到：“我太難了，真的帶不動他們啊！”

“我太難了！”相信這句網紅名言，是許多服事小組，尤其是服事學生小組同工們的共鳴。

作為一名學生工作者，每當帶小組遇到挫折時，保羅的服事經歷就特別鼓舞到我。

 

追求屬世智慧和能力的哥林多教會

哥林多前後書是保羅寫給哥林多教會的書信。

哥林多是亞細亞省的“一線”城市，作為經濟文化中心，該城常住人口有10萬，禾場的規模與某些大學城的人口相當。在哥林多城，聚集著許多商業和文化精英，他們追求能支配世界的能力和智慧，比如希望成為富有的商人，或者熟知希臘邏輯修辭的知識分子，口才很好的雄辯之士等。

當哥林多人信了主後，他們之間起了紛爭，表現為選擇追捧不同的使徒來標榜自己。這些信徒信主時，也許經歷了信仰帶來的生命轉變，但當他們繼續活在哥林多城時，他們目睹城中各種智慧和能力帶來的真實威力，他們逐漸厭倦當初領受的十字架救恩之道，因此重新把世界的那些追求帶了進來，將教會當成了學習屬世智慧、領受屬世能力的場所。他們對使徒們的智慧能力進行比較，並且站了隊，以某個中意的使徒來定義、標榜自己。

面對如此嚴重的紛爭，保羅本可以像我們一樣嘆息：我太難了。然而他沒有。我們從《哥林多前書》來看保羅怎樣回應哥林多教會的危機。

 

十字架是神的智慧和能力

“智慧人在哪裡？文士在哪裡？這世上的辯士在哪裡？神豈不是叫這世上的智慧變成愚拙麼？”（《林前》1：20）在這一節，保羅提出四個反問，讓信徒思考，哥林多城不是有一大堆的智慧人、文士、辯士嗎？而在十字架面前，這些不過成為愚拙。十字架上才是神的智慧和能力。

在接下來1章21-25節中，保羅說道：神將救恩的智慧藏在人以為愚拙的道理之下，好拯救那些相信的人。讀到這裡，哥林多人也許會想到：審判臺前，耶穌也無希臘哲人的滔滔雄辯，反倒是對各樣的辱罵，沉默無言。在十字架上，耶穌沒有行任何神跡，祂看起來也沒有任何能力，祂沒有成為猶太人渴望的王，反倒成了在世界的皮鞭和鐵釘下，被肆意蹂躪的“死刑犯”。

但神的智慧就在於此：神將耶穌完完全全地藏在“無能”和“愚拙”之下，好讓那些尋求世界智慧、能力的人找不到救恩，卻將救恩賜給那些用信心領受的人。保羅提醒哥林多信徒：你們的紛爭乃是在於不用信心的眼，卻用肉眼來尋找神的智慧。

在接下來的經文中，保羅邀請讀者轉向他們自身。保羅說，“弟兄們哪，可見你們蒙召的，按著肉體有智慧的不多，有能力的不多，有尊貴的也不多。”（《林前》1：26）也就是說，在世人的眼裡，基督的教會也是軟弱的、愚拙的。神這樣做的目的是，使凡有血氣的在祂面前，都不能自誇。

保羅在服事中立意不定睛於世界的智慧和能力，乃是聚焦於愚拙的十字架道理上。他難道不知道這是不討人喜悅的、非常冒險的傳道策略嗎？但他相信，“我說的話講的道，不是用智慧委婉的言語，乃是用聖靈和大能的明證。叫你們的信不在乎人的智慧，只在乎神的大能。”（《林前》1:4-5）聖靈深知十字架的道理，當無知的人領受了聖靈，聖靈就帶著大能顛覆人心。聖靈能將主的榮耀顯明給信徒，使人認出榮耀的主。保羅以此提醒哥林多信徒，只有屬靈的人才能看透十字架的智慧，而屬血氣的人會以十字架為愚拙。從紛爭的表層，保羅看到信徒屬靈生命的深處，並對他們發出嚴重的警告。

 

從重點院校到三本院校所經歷的落差

2012-2019年，整整7年的時間裡，我在一所重點大學的校園團契服事。去年，因為服事的需要，我被調到一所三本院校的學生團契服事。很明顯，和三本院校的學生相比，重點大學的學生整體上具有更好的理解力、執行力、意志力。因此，在這所三本院校團契的服事中，我常感到喪氣、灰心。

反思自己的服事心態，我發覺，除了客觀上學生們的表現有差異外，我灰心喪氣也來源於內心對自律、優秀、聰明等品質的欣賞與追捧。即我以世界的標準衡量了我的服事對象。高考確實能遴選出學業表現更優秀的學生，然而，在十字架面前，這些優秀的學生，難道不是軟弱無能的嗎？他們並不比三本院校的學生，更容易認信福音。而且，因為學業表現一直很好，他們容易本能地抗拒十字架。

神讓我看到，我的喪氣與灰心，其實和哥林多人追求智慧、能力沒有不同，我們豈不都是站在了世界這邊，在嘲笑十字架的愚拙嗎？

保羅來到群英薈萃的哥林多建立教會，他沒有順著世人的口味來傳道，反而立定主意，傳講神的愚拙和軟弱。作為一個校園工作者，我也問自己，我是否立定心意，只單單地傳講十字架的真理？

曾經一位同工向我抱怨：“現在大學生們太愛玩了，他們都不喜歡查經，我們不如組織一個跳舞小組，留住他們……？”我想，如果保羅遇到這樣的困境，他會為了留住組員，寄希望於跳舞小組嗎？斷然不會，保羅說他自己“又軟弱，又懼怕，又甚戰兢”，然而他並未慌不擇路地增設什麼希臘哲學講演社、方言神跡體驗小組等，來吸引哥林多人，反而“立定主意，在你們中間不知道別的，只知道耶穌基督並祂釘十字架”。

當我們定睛在十字架上時，神的能力在我們的軟弱中顯得完全。

我是2012年在大學讀書時信主，信主後，我加入了一個年輕的校園小組。小組長是一位畢業多年的弟兄，我們都叫他大叔。他一邊工作，住的又遠，所以他能夠花在小組的時間並不多，並且他常自嘆：“我很膽小、內向，根本沒有領導能力，也不善於處理人際關係。”

但就是這位不善交際、自稱膽小、軟弱的小組長，花費了兩年的時間，堅持帶領大家逐字逐句地研讀完了《馬太福音》。在有些人看來，這樣的小組生活實在平淡無味，但那兩年中，小組非但沒有萎縮，反倒湧現出許多熱心愛主的學生。這段親身經歷常常提醒我那十字架的道理，就是神用看似軟弱、甘願倒空的人、在看似艱難的處境中，自己攻城掠地征服人心。

近幾個月，疫情使得我們暫停了所有線下的聚會。從前充滿歡聲笑語、水果零食的小組查經，被線上聚會所取代。許多小組長經歷到深深的無助感。但我鼓勵我的同工，我和他們分享，正是因為小組的諸多娛樂功能被削弱，我們所服事的小組成員們會面對一個很重要的問題：到底是活動吸引了我，還是真理吸引了我？

幾天前，另一位團契組長打來電話訴苦：“你知道嗎？今晚線上查經，只有我一個人在線，組員一個都沒有參加，我非常難過，要是在以前，我早就沖進學校去找他們了，但現在學校開學遙遙無期，見面是不可能的。這可怎麽辦啊？”

我告訴她，不用擔心，這是神的道，聖靈會作工。雖然我們有責任為眼下的小組困境，找出解決方案，但我們相信，聖靈是大能的工程師。保羅將自己所傳的道，將聽眾的眼睛、耳朵、心靈，都交託給聖靈這位獨一無二的教師。如今，哪怕所有組員都暫時“離開”了團契，我們依舊可以靠著禱告，等候聖靈大能的彰顯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