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原刊於舉目官網2020.10.06
莊祖鯤
編注:近日有牧者反應,以往談到宣教,通常是包括同文化、近文化和跨文化,但教會中一些會友參加過著名的宣教課程Perspectives(《展望課程》或稱《宣教心視野》)和Kairos(《把握時機》)後,回到教會,只認定跨文化宣教才是宣教,從事跨文化的宣教士才算宣教士。這種看法也影響到教會的宣教策略,只支持跨文化的事工和宣教士。那麼,應如何看待此事?
這些年來,海內外華人教會開始掀起宣教熱潮,這是值得鼓舞的事,因為在遵行耶穌的“大使命”上,華人教會不應該也沒有理由缺席。但是同時,也因為我們起步較遲、觀念較為落後,難免會陷入一些似是而非的“迷思”(myths)之中。
迷思之一:宣教只限定于異文化的事工
很多人提到宣教,就會立刻想到非洲、中東穆斯林或南美洲亞馬遜河的印地安土著,似乎宣教一定得跨種族、跨語言和跨文化。其實這誤解了宣教的基本涵義。宣教(mission)這個字的本意就是“差派”,因此有些華人教會或機溝將之譯為“差傳”。我們所有的基督徒都奉差遣,到尚未聽聞福音的人─包括同文同種的同胞─去傳揚福音。
再者,除了同文化之外,文化的差距還有“近文化”(如中國人與日本人)及“異文化”等區別。其實一般而言,基督徒與未信主的朋友之間,就有價值觀、人生觀和宇宙觀的差距,因此傳福音都是屬於某種程度上的“跨文化溝通”。所以“跨文化宣教”未必僅限於向“近文化”或“異文化”的人傳福音。
迷思之二:宣教是少數菁英份子的呼召
其次,當我們在推動宣教的時候,我們會有意或無意地將宣教事工局限于少數宣教士。我們認為這些宣教士需要有清楚的呼召,然後去讀神學,並接受特別的訓練─好像特種部隊一樣。至於絕大多數的“平信徒”(laypeople),就只要為宣教士奉獻、為他們禱告、為他們鼓掌加油就很好了。以至於教會裡的大多數信徒,都變成“躺下來”(lay-down)的信徒!這是一般教會很普遍的現象。
在我過去服事的一間教會中,雖然當年(2001年)的宣教認獻高達30多萬美金,但是仔細統計一下,全教會卻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參與宣教認獻,可見宣教的異象還沒有成為“全民共識”。因此,即使在那間以宣教著稱的華人教會裡,宣教仍然只是少數人熱心推動的活動而已!
迷思之三:宣教是遠地的傳福音事工
在某個場合我遇見一位從河南農村來的年輕弟兄,他自稱是家庭教會差派出來,要被訓練為宣教的“尖兵部隊”和“種子教官”。他奉派要去巴基斯坦宣教,教會將負擔去巴基斯坦的“單程機票”,但是到那裡之後的生活費就要自行負責。
我問起他對伊斯蘭教所知多少?他說自己一無所知,但反正去了再說。我又問起他接觸過河南的回民嗎?他說他從小就是和回族同學打架打到大的,他最討厭回族了!然而他的教會領袖們寧可差派人到巴基斯坦,去向那裡的穆斯林傳教,也不想到隔壁的回族村,向當地的穆斯林傳福音。因為他們認為:出國才算宣教!
這種捨近求遠的誤解,是許多華人教會領袖的盲點。耶穌在《使徒行傳》1:8的最後遺言,乃是要我們為祂做見證,地區是從耶路撒冷(本地、本城)→猶大全地(同文同種)→撒瑪利亞(本地、近文化)→地極(遠地、異文化)。這是一個全方位、循序漸進的宣教。所以整全的宣教,應該包含對同文同種的華人事工(本地以及遠方),也包括本地異文化的事工(如難民、外籍勞工與新移民事工),最後才是遠方的異文化宣教。
建立人人總動員的宣教使命型教會
邁入21世紀以來,西方教會目前最熱門的話題,已經不再是建立超大型教會(mega-church),而是如何建立“宣教使命型”(Missional Church)的教會。這種教會並不僅僅是教會有宣教事工(program)而已,而是全教會人人以各種方式,在本地社區和遠方參與宣教的事工。
為何西方開始有此轉型?因為西方教會已經意識到:西方社會在多年“去基督化”之後,已經不再是基督教國家(Christendom),而逐漸變成新異教(neo-paganism)國家了。這是一個不可逆轉的潮流。因此,西方社會已經成為需要重新被宣教的“宣教工場”了!所以教會必須人人總動員來傳福音,並且要從自己的社區和職場開始。換句話說,宣教不再只是差派少數宣教士出去,宣教的工塲也不再只是遠方未曾聽聞福音的地區而已。
華人基督徒無論在中國或港臺,從來未曾在人數上占多數,也未曾在社會上擁有主導地位,因此我們沒有西方教會的那種失落感。然而我們卻也很容易與群眾自我隔離,成為社會上的“孤島”,失去傳福音的異象。因此,華人眾教會也應該再思:如何建立一個人人總動員的宣教使命型教會!
作者曾獲芝加哥三一神學院宣教學哲學博士,在波士頓牧養教會多年。著有《契合與轉化:基督教與中國文化更新》、《宣教歷史》、《宣教神學》、《宣教與文化》等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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