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原刊於舉目官網2023.02.26
彭加榮
【編按】蘭莘(Lansing)是美國密西根州首府。此城中的密西根州立大學(Michigan State University,簡稱MSU)成立於1855年,大約有50,000名學生,12,600位教職員和僱員。中國留學生在幾年前,幾乎佔全校學生的十分之一。MSU槍擊案之後,《舉目》特邀附近蘭莘華人基督教會的MSU學生李圳、長老王星然、牧師彭加榮,就此事件做回應,希望藉此增加我們對公共事務更多的同理、更深的關懷與更落地的行動。
▸當槍案多到讓我們懷疑人生——2023MSU槍擊案(王星然)
▸當麻木成為我們最大的悲哀時——一位牧者對2023MSU槍擊案的問答(彭加榮)
2023年2月13日晚上,MSU發生了重大槍擊案:三個學生死亡,五個學生重傷。
這是個傷痛的日子,整個城市籠罩在愁雲慘霧中。但在我的網上各個朋友圈中,不是很多人在乎發生在蘭莘的事。
實話說,MSU的校園槍擊,住在美國的民眾可能都已經見怪不怪了,無感了, 麻木了。我甚至必須承認,如果這事今天發生在加州、德州,或一個離我相對遙遠的地方,我八成不會如此地憂傷。我不能批評別人,可能大家都是這樣。
然而,麻木,正是我們這些住在美國的人最大的悲哀:今天,恐怖事件發生在我們身旁了,我們才感覺到這不正常……這個社會、這個國家、這個世界,真的,病了。
難道我們不能找出辦法嗎?
在槍擊案的前一個星期,我還在跟孩子們談城裡兩所高中: East Lansing 和 Okemos High School 受到槍枝威脅而停課的事。我那時就告訴他們,這不正常(This is not normal):我們的孩子們不該在上學時擔心他們的生命安全。
不料就在這週,悲劇真的發生了!
我心裡參雜著憤怒和憂傷,但憤怒多過憂傷。憤怒的是,難道我們不能找出辦法,防止這種事一再發生嗎?
美國保守派的立場是:擁槍是憲法所賜的權柄。那麼,要防止槍案再發生,就要人人擁槍。我看過一則廣告,一個女人說:“我不能帶員警,所以我帶槍。”(I cannot carry the cops, so I carry a gun.)如此保守派的方法無法防止槍擊案,只會造成槍戰。想想,人在路上開車,一不高興就拔槍對決是何等恐怖!
自由派呢?他們的方式是立法,使人不那麼容易買到槍。但在台灣長大的我,至今仍然記得,黑道人士總是有門路買得到槍:想要違法殺人的罪犯,一定可以違法得到槍。如此,法律真的是無辜群眾免於槍擊威脅的解決之道嗎?我又不確定了。
我們該“潤”嗎?
我們到底該怎麼辦?怎麼才能保護我們所愛的人在學校,教會,還有商場不被槍擊呢?難道我們都躲在家裡就安全了嗎?美國好像沒救了,是嗎?我們都該“潤”嗎?可“潤”到哪裡呢?當年,我們移民美國不就是追求一個更美好的家園嗎?
當然,我們也可以假裝一切沒發生過:不就看看新聞傷心一下,然後該上班,該上課,該幹嘛幹嘛,世界還不是在繼續運轉著。
老實講,我以前也是這樣,直到這事發生在我身邊。我家離MSU校園開車5分鐘,也離歹徒被員警圍捕的地方開車5分鐘。我上個月才在槍擊現場:學校的 Union 給同學上洗禮課……這次,我真的無法置身事外了。
生與死的唯一安慰是什麼?
過去幾年,我有機會去巴基斯坦短宣,也在那裡教過兩次神學課程。
在當地,基督徒的生命常常受到威脅,炸彈和重大槍擊案常有所聞。例如,就在2023年1月30日,MSU事件的前兩個禮拜,巴基斯坦的穆斯林清真寺發生了重大爆炸案,59人死亡。當地的教堂門口都有警衛,拿著步槍,每個人進教堂前都要經過金屬探測器掃描。
在巴基斯坦短宣的日子裡,我每天都把自己再次獻給上帝:也許今天就是我在地上的最後一天。直等到聚會完沒事,就很喜樂。難道這即將也是我們在美國的生活嗎?如果答案是肯定的,也許這對我們的靈魂是有益處的。這樣,苦難能使我們每日將自己獻上當作活祭,為主而活(參《羅》12:1-2)。
苦難,也會使我們記起我們有復活(參《林前》15:51-52)。
在對槍擊威脅的恐懼擔憂中,我也想起了《海德堡教理問答》:
問: 你生與死的唯一安慰是什麼?
答:在生和死兩者之中,我的身體、靈魂都不屬於我自己,乃是屬於我信實的救主耶穌基督,他用寶血完全塗抹了我一切的罪惡,並且救贖我脫離魔鬼一切的權勢;他保守我,若非天父允許,我的頭髮一根也不能掉下;他又叫萬事互相效力,使我得救。因為我屬基督,他借著聖靈使我確實知道有永生,也使我從此以後甘心樂意為他而活。
長期、緩慢而有效的方式
在我尋找美國的答案時,我發現我沒有什麼簡單快速的方法來防止這樣的事再發生。我也不滿足於把盼望僅僅放在未來(終末)的復活上。令我驚奇的事,主耶穌已經給了我一些答案,這答案是長期的,緩慢的,但有效的,就是辦教育。
在主奇妙的帶領下,我們教會從2019年開始參與辦含K-12(幼稚園大班到高中畢業)的經典教育學院(Cedar Classical Academy)。學校的教材是基督教古典教育,除了讀聖經外,也會讀古聖先賢的書。例如,蘇格拉底早就開始談社會公義的問題了。我們的孩子除了摩西和耶穌之外,也需要知曉不信主的古人也知道公義,真,善,美的生活。
或許,我們只有重新教育下一代,才能真正慢慢地扭轉美國社會的現況(當然,福音還要傳,不是因為我是牧師)。2018年,美國的CATO Institute做了一個研究:在2000-2018年間,美國有134件校園槍擊案,其中公立學校佔了94%(122件),而私立學校只佔了6% (8件)。
雖然,這並不表示私立學校的校園必然更安全,何況我當初參與初辦學的理念也不是為了學生安全,而是希望能扭轉美國的下一代。不過,這個數據對今天的我多少還是一個提醒與安慰。
當然,我們每天生活的保障,不是來自我們上基督教學校,沒有任何人間的方法可以百分之百保障我們的安全。我們終極的盼望與喜樂,仍然是來自主耶穌,如詩人的禱告:
“耶和華的眼目看顧敬畏他的人和仰望他慈愛的人,要救他們的命脫離死亡,並使他們在飢荒中存活。我們的心向來等候耶和華;他是我們的幫助,我們的盾牌。我們的心必靠他歡喜,因為我們向來倚靠他的聖名。耶和華啊,求你照著我們所仰望你的,向我們施行慈愛!”(《詩》33:18-22)
作者來自台灣,為加爾文神學院歷史神學研究碩士。現任蘭莘華人教會(Lansing Chinese Christian Church) 主任牧師。與妻子余文婷育有三個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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