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原刊於舉目官網2023.05.10

古墨

 

“麥克亞瑟天才獎”的獲得者安傑拉•達克沃思（Angela Duckworth）說，從小父親就告訴她，她“不是天才”。安傑拉認為，她之所以獲獎，是因為人最終的成就，可能更多地取決於熱情和毅力，而不是天生的稟賦。

 

數學老師的發現

2013年4月，安傑拉作為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心理學教授，在著名的TED大會上演講，主題為“堅毅”。她的演講，在網上獲得了近1300萬的點擊量。

經過多年的統計研究，結果表明，無論何種種族、經濟、教育等等，有一個特徵，始終是年輕人成功的重要因素，那就是堅毅（這裡我們可以把“堅毅”通俗地理解為：有堅定的毅力）。

在《堅毅：釋放激情與堅持的力量》（Grit: The Power of Passion and Perseverance）中，安傑拉總結了她所學到的“堅毅品格”。（註）

安傑拉的父母是中國移民，但他們並沒有要求安傑拉“多才多藝”。拿到天才獎後，她最想對父母說的是：“我可能不是最聰明的人，但我會努力成為最堅毅的人。”

在成為心理學家前，安傑拉是數學老師。她發現，最具天賦的學生，起初能將“沒有數學天賦”的同學，遠遠甩下。然而經過一段時間，情況改變了。“一些學生學得很輕鬆，我以為他們能取得優異的成績，但他們最終的成績卻不如其他同學。另一方面，那些最努力的學生，在小測驗和正式考試中的表現則總是很突出。”（23）她開始相信，一個人的堅毅品質比天賦重要。

 

驚人相似的思維

安傑拉所定義的“堅毅”，是指對某個目標長期的激情（Passion）和堅持（perseverance）。“堅毅”就是無論發生什麼，都要堅守本位的決心，是一種不顧外在的挑戰，繼續朝著目標前進的決心。

人們常把努力的過程中的不舒服，歸結於“我不是這塊料”、“我不適合做這個”。其實，這多半是偷懶的藉口。

堅毅者如何看待挫折呢？安傑拉發現，他們大都會對事件做出樂觀解釋。她引用了記者海絲特·萊西的報導——海絲特採訪了一些極富創造力的人，並問每個人：“最讓你失望的是什麼？”

結果，她發現了這些人的思維有驚人的共同點——無論是藝術家、企業家，還是社區活動家，他們的反應幾乎如出一轍：“嗯，我真的不想用‘失望’這個詞。我認為，人生中發生的一切，都能讓我從中學到功課。我會告訴自己：‘好吧，事情進展得沒有那麼好，但我會堅持下去。’”（23）

安傑拉認為，這種帶著成長的心態，“會讓你以樂觀的方式來解釋逆境。這反過來，又決定了你將擁有堅毅的品質，以及尋求最終會讓你更加剛強的新挑戰。”（217）

 

不可或缺的管道

人生中的艱難，是培養堅毅的管道。這是安傑拉的書中的核心概念。

堅毅最能體現在運動員的生活中。無論是奧運會，還是世界盃，人們看到運動員為了成為世界上最好的運動員，而不懈努力；士兵也表現出堅毅，他們忍受著嚴格的、甚至是折磨人的訓練，以便成為國家的捍衛者……

正如安傑拉在書中所說：“那些真正堅毅的人，他們有韌性，不會因為一點兒挫折就退縮。他們是不會被挑戰、困難絆住的。這種人生態度，我們稱之為堅毅。”（274）

 

與恩典相對立？

作為宣講上帝恩典、靠信心而活的傳道人，安傑拉的《堅毅：釋放激情與堅持的力量》，對我的思想造成了一些挑戰。

如果堅毅是人成長的關鍵力量，那麼，基督徒也必須有這種品格嗎？換句話說，我們能否既依靠上帝的恩典，又辛勤工作？堅毅與恩典，能共存嗎？還是彼此相對立？

安傑拉在書中所舉關於堅毅的例子，沒有提到基督徒。這不免使人推測，是不是基督信仰中，唯靠信心、唯靠恩典的教義，稀釋了堅毅這一品格？

我認為，這一推測並不成立。

觀看最近幾屆的奧運會，身為基督徒的跳水銀牌得主大衛•布迪亞（David Boudia），並沒有只簡單地祈求上帝的眷顧，他平均每天跳水80次；田徑金牌得主愛麗森·菲利克斯（Allyson Felix），也沒有僅憑藉在舒適的沙發上的祈禱，來使速度更快，而是日復一日地艱苦訓練；足球前鋒奧利維爾·吉魯，並沒有靠著手指天空、感謝上帝，就成為最佳射手。他不是賽場上跑得最快的人，也是最勤奮的人之一。

這些運動員證明，信仰並不是懶惰和缺乏堅毅的藉口。堅毅的品格，使人能更有力地為上帝作見證。

正如C.S.路易士在《返璞歸真》中所指出的：“如果你讀歷史，會發現對當代世界貢獻最多的基督徒，都是那些對未來世界思考最多的人。”

可見，堅毅並不僅僅是非基督徒成功的重要因素——如果基督徒想在信仰中成長，也需要培養堅毅的品格。

 

其核心是什麼？

安傑拉的書，促使我思考聖經是如何講“堅毅”的。

我們在聖經中找不到“堅毅”這個詞，但是“堅定不移”（參《林前》15：58，新譯本）和“常存忍耐”（參《路》21：19）等，在聖經中經常可見。

如果要為基督影響世界，我們不能比世上一般人更缺少堅毅。堅毅和恩典之間，沒有衝突，反而是基督徒都需要的。保羅以自身證明瞭這一點：“我比眾使徒格外勞苦；這原不是我，乃是上帝的恩與我同在。”（《林前》15：10）

保羅承認，即使是他的堅毅，也是上帝的恩典賦予的。是的，恩典能使人對上帝做出回應，願意為上帝活出堅毅的人生。這種堅毅，其核心是基於上帝應許的信心，因此充滿希望（參《羅》15：13）。

 

逆境的烈火鍛造

“堅毅是一步接一步地走下去；堅毅是緊緊地抓任自己感興趣又有意義的目標不放；堅毅是日復一日、年復一年地投入具有挑戰性的練習之中；堅毅是摔倒了7次，第8次再站起來。”（310）

安傑拉的話，提醒和鼓勵了我。對於基督徒來說，我們需要操練一種敬虔的堅毅。聖經中的堅毅，不是遺傳的性格，而是後天可習得的美德。真正的堅毅，是在逆境的烈火中鍛造出來的。

這就是為什麼聖經教導我們，不要怨恨逆境，反而要感激：“我的弟兄們，你們落在百般試煉中，都要以為大喜樂；因為知道你們的信心經過試驗，就生忍耐。但忍耐也當成功，使你們成全、完備，毫無缺欠。”（《雅》1：2-4）

敬虔的堅毅，是建立在我們對耶穌基督的盼望之上的。因此，敬虔的堅毅，不是足夠堅韌或足夠堅強，而是要在行動中有足夠的依賴，在基督裡找到最終的希望和安慰。

《聖經》中有很多敬虔的堅毅的例子：挪亞依靠上帝，用漫長的時間建造了巨型方舟，等待上帝的應許實現。約瑟在埃及的監獄裡受苦，並不氣餒，也是依靠上帝，等候上帝的應許實現。

保羅也是一個很好的榜樣。他為了完成目標，即傳揚基督的福音，忍受了海難、鞭打、毆打，以及更多的苦難。

“我們四面受敵，卻不被困住；心裡作難，卻不至失望；遭逼迫，卻不被丟棄；打倒了，卻不至死亡。”（《林後》4：8-9）。保羅的話，透露出堅毅的精神，激勵人心；他完全獻上自己，用“堅毅”的生命來跟隨上帝。

“在我見過的麥克亞瑟天才獎得主、諾貝爾獎得主和奧林匹克冠軍中，沒有一個人說自己的成就是通過堅毅之外的途徑獲得的。”安傑拉如此說（313）。基督徒更深知，生命中堅毅的力量，來自生命深處的基督之井：“我們生活、動作、存留，都在乎祂”（《徒》17：28）。

 

註：

1. 本文均參考自安傑拉·達克沃思：《堅毅：釋放激情與堅持的力量》，安妮譯，（北京：中信出版集團，2017年6月）。

 

作者是大陸傳道人，畢業於音樂學專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