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原刊於舉目官網2023.12.02

醉飲千殤曲

7月的盛夏，知了在窗外聒噪，燥熱的環境令人異常煩躁。好不容易等到夕陽西下，夜幕點點降臨。我帶著年幼的兒子出門跑步，一來可以動一動自己上班久坐的身體；二來帶著孩子，讓他消耗掉多餘的精力。

晚風徐徐，看著活潑的孩子，心裡莫名的躁動早已煙消雲散。他早早鬆開了牽著我的手，展開雙臂迎風奔跑。平淡無奇的水泥路在小傢夥的腳下，似乎有無盡的魅力，蕩漾出一個個歡悅的音符。好像被他傳染了，我也跟著張開了雙臂向他跑去，追逐嬉戲起來。

而我們的身邊，不時有剛晚自習結束的初中生，一群一群歸家的身影，似陣陣歸鴉，面露疲態。兒子的笑顏與初中生們的疲倦儼然成了強烈的對比與反差。我看著他們，又看看蹦跳的孩子，真希望他以後笑顏常駐。

當我招呼著兒子繼續往前，前往我們的目的地——環形跑道，去那裡慢跑，兒子卻被這環形的滑板場地深深吸引，不願離去。毫無意外，這引起了我的些許不快，但又不忍心打斷他的開心。

不合時宜的斥責聲

突然傳來了一陣不合時宜的斥責聲，我循著聲音望去。

在旁邊的一個小型籃球場上，一個父親在教他的兒子打籃球。在那位父親“諄諄教導”之下，那個年紀不過10歲出頭的男孩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，轉身，躍起，投籃……真是令人不禁拍手稱快。但是一系列的動作下來，卻得到的是其父親的斥責、不滿：“跟你講了多少次了……”“你要多練習……”“叫你練習……”。

我看看他，又看到自己的兒子在高低不平的跑道上條上跳下，樂此不疲。不禁捫心自問，要是我的孩子在將來的學業上不符合我的期待，我又當如何自處？當我的孩子沉溺於玩樂而不是他的學業，我是否會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呢？

莫說幾年之後的學業，單說當下，當我招呼他向前，去到“正確”的目的地時，而他的表現讓我不快，更何況往後呢？

謝謝你等我

我搖搖頭……那位父親持續不斷的斥責，讓我決定靜靜等候，不去強迫兒子前往目的地……而是靜靜地，靜靜地在旁邊等著孩子。

“爸爸，謝謝你等我。”兒子跑過來拉著我的手，繼續向前。不多時候，我們便來到了目的地，開始了一成不變的“抓怪人遊戲”。

當我們父子倆氣喘吁吁坐下來休息後，我看著他大口大口喝水，一股暖流突然湧入我心中。兒子達不到我的期望會令我不快，而我達不到天父的期待時，又會怎樣呢？

身邊的初中生仍然一群接著一群回家。身為教培機構的老師，我深深明白，當下這個社會大背景下，教育內捲讓這些青春年少的孩子們，在他們稚嫩的肩膀上的壓力有多重：老師的期待，父母的期待，成長的困惑都加之他們身上。似乎一次一次的考試成績決定了他們的價值。

不撤回的愛

但是當我們異位而處，身為基督徒，我們也是天父的孩子，天父對我們，應該也是有期待的。耶穌明確地告訴我們：“你要盡心、盡性、盡意愛主你的上帝。這是誡命中的第一，且是最大的。其次也相仿，就是愛人如己。”（《太》22：37-39）

這聖經上對誡命對法律的總綱，總是縈繞在我的心頭，天父對我們的期待是什麼呢？對於這個問題，總是無法避免的會有許多所謂的“標準”答案，但知道是一回事，踐行又是另外一回事……

“操練身體，益處還少；惟獨敬虔，凡事都有益處。”（《提前》4：8）沒有想到一個簡單的外出跑步，竟會讓我再一次深陷這樣的問題當中。

身為天父的孩子，我是否達到了祂的期待：盡心、盡性、盡意愛祂？答案是否定的。一次又一次，我讓聖靈擔憂，我讓天父失望，但是天父並沒有無端責備、懲罰我。祂聖潔公義，審判全地，卻一次一次給我機會，讓我能夠回轉向祂。無論我是在哪裡止步不前，祂都沒有離我而去。無論我在哪一件事上犯罪，祂都沒有撤回對我的愛……

而這難道不是為父者的榜樣嗎？當孩子們達不到為父的期待時，我們需要仍愛鼓勵他，等著他，而不是暴力的手段，惡毒的言語，毫無耐心的態度。

我不禁暗自慶倖，在這盛夏，選擇出來鍛煉身體，陪伴孩子，讓我遇到那對籃球父子，以至我在平凡的時刻，聆聽到聖靈的提醒。

我對孩子的期待並不算什麼，重要的是，要符合父上帝的期待。祂是愛我，為我捨己……

作者來自中國大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