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刊記者蔡越采訪
本文原刊於《舉目》40期
有這樣一對教授夫婦,在北美教會信了主;歸國後,不僅帶自己的孩子信主,也在生活中用愛表明了對上帝的信仰。例如他有個學生,得了癌癥。他把那個學生的家長從外地接來,照顧他們的食宿;他為這個學生募款、聯系醫院;當這個學生病好後,又幫助他找工作……
他對學生的愛和付出,遠遠超過了一般的導師;他對真理的認識和實踐,深深打動了釵h學生和朋友。他們對基督信仰又好奇,又羨慕,因而願意進行進一步的了解,最後更自然而然地接受了這美好的信仰。
這對夫婦的“母會”,多年來一直支持他們。牧師、傳道人不斷從美國去探訪他們,幫助他們在當地成為信仰的美麗見證,也為他們帶信主的學生作短期培訓,在真理上教導他們,最後為他們施洗,帶他們歸入主耶穌基督的名下……
從這個教會出去的海歸很多,這樣的激勵人心的故事也不少。本社听聞了這些故事,於是采訪了該教會的同工,也是位大學教授,他常有機會回中國講學、傳福音,並且拜訪“海歸”。我請他分享了教會“培養海歸宣教士”的經驗(遵當事人要求不透露姓名,下稱教授)。
海歸回國前,進行什麼樣的培訓?
記者:請問您們教會為什麼會去做“海歸事工”?
教授:我們教會做“海歸事工”也沒有很久,但是我們教會非常認同“海外校園”甦文峰牧師提出的理念:“把教會中每一個有心回國事奉的人,都當作宣教士培養。”
記者:“海外校園”確實非常鼓勵海外教會,以培育宣教士的方式,裝備有心回國事奉的“準海歸”。
教授:我們的教會,願意實踐這樣的理念。
記者:您們教會是怎樣培訓“準海歸”的?
教授:我們尚未很系統地培訓 “準海歸”。 但是我們教會一向非常注重“宣教”事工,常差派短宣隊外出傳福音,教會內有門徒培訓、短宣培訓等各種培訓。“準海歸”在教會的這些培訓中,得到了裝備。
我們牧師要求每個接受短宣培訓的人:
(1) 挑選一節聖經經節,在五分鐘內,把基督信仰的核心教義講清。
(2) 針對未信者常提出的信仰問題,給出回答。
(3) 寫下個人的信主見證,包括自己在信仰上的心路歷程,以及信主前、信主後的轉變。長度不超過五分鐘,以便和未信者分享。
接受培訓的人,兩人一組進行練習,直到比較流暢,能夠在陌生人面前分享、能夠回答他人的提問為止。
選經節,講清基本教義
記者:選經節來講教義時,大家通常會選哪一節經文呢?
教授:我本人當初選的是《約翰福音》3:16,“神愛世人,甚至將他的獨生子賜給他們,叫一切信他的,不至滅亡,反得永生”。
記者:允釦盚黿z現場考試——您怎樣用這節經文,在五分鐘內,把基本教義講清?
教授:我從“上帝”一詞講起。我們大陸人多年受無神論教育,最難過的一關,就是“有沒有上帝”。常有人問:“有上帝嗎?哪兒有上帝?”我就向他們解釋,上帝確實存在,他不是玉皇大帝,他是靈,要人用心靈和誠實敬拜。
慕道友會問:“上帝看不見、摸不著,怎麼能證明他存在呢?”
我回答:“ 看不見、摸不著,不等於不存在呀!”我掏出一支筆,放到桌上,“你能從這支筆,看到空中有什麼嗎?”
“不能!”對方搖頭。
我又掏出一隻手機,放到桌上,“現在呢?”
看著閃爍的手機螢幕,對方明白了我的意思,說:“空中有電波。”
我說:“可見,想知道某個東西是否存在,要用正確的‘接受器’”。上帝是個靈,是看不見、摸不著的,但是我們的心靈能感知。這就如我們對太太,或對父母的愛,雖然沒法用儀器測出來,但是是真實存在的,‘月亮代表我的心!’”
“是啊!”不少人一听就笑了,接受了我的解釋。
記者:“上帝”問題解決了,您接下來是否要解釋“罪”的問題?
教授:是的。一般人對“罪”很難理解, “論品行,我比上不足、比下有餘,我有什麼罪呢?”
我解釋,基督教中,“罪”是指冒犯上帝,而不是違背人間的法律。因為我們人都達不到上帝聖潔的標準,所以都有“罪”。
記者:這樣的解釋,很多人是可以接受的。
教授:接下來,我會講為什麼人需要“拯救”。我把屋子里面的燈關掉,再打開,告訴對方:“光明和黑暗是不能共存的,正如聖潔和罪不能共存。所以耶穌道成肉身,用他的血洗淨我們,我們才能到聖潔的上帝面前,才能得永生……”
記者:如果對方由此問下去,為什麼只有基督教、只有耶穌才能拯救人?不能是別的,比如佛教、菩薩嗎?
教 授:我會回答,其他宗教有很多也是不錯的,比如佛教的慈濟,就做了釵h善事;甚至學雷鋒也不是不好的。但是,你生孩子的時候,會去找牙醫嗎?學雷鋒能解決 生命的問題嗎?只有耶穌能解決我們生命的問題,因為神是我們生命的源頭,他是唯一的“道路、真理、生命”,讓我們能歸回到神的生命中。十字架是架設在生死 鴻溝上唯一的橋梁,唯有通過它,我們才能達到永生。
記者:您這是結合未信者的疑問,講解教義了。有的放矢,效果應該很好。
教授:效果還不錯啦,不過會超過五分鐘了。
五分鐘的個人見證
記者:怎麼講“五分鐘的個人見證”呢?
教授:我會從自己的“美國夢”講起。我到美國20多年,“學位帽子、工作位子、妻子、兒子、房子”都有了,也算是“五子登科”了。然而對我而言,最寶貴的還是信仰。
記者:如果人家問您,為什麼信仰最寶貴,您怎麼回答?
教授:我會告訴他,如果我和妻子沒有信主,像我們這樣一個比一個要強的,我們的家也釵韭N散了,哪兒還有幸福可言?我們所得的一切,都是主的恩典。
我是大學教授。大學的教職本來是比較穩定的,但前幾天听說,在金融危機的沖擊下,佛州大學的教授有的也被裁員了。可見,沒有什麼東西是靠得住的,只有主耶穌是人真正的依靠。
我們所得的一切,像一個個的“0”,而耶穌像一個“1”。當有這個“1”的時候,“0”確實越多越好;如果沒有這個“1” ,再多的“0”也是枉然,我們到死,一切也不過是“0”。
回答慕道友的信仰難題
記者:面對慕道友提出的信仰難題,您們教會教導大家怎樣回答呢?
教授:我們要求每個被培訓的人,提出三個問題,並準備答案。然後一起討論,最後總結答案。比如我就提出了大陸背景、學生物的學者和學子,常常提出的進化論問題。
我會告訴對方,我當年“慕道”十餘年,遲遲沒有受洗,就是跨不過進化論這道門檻。
我 是學生物的,把科學看得十分神聖,也篤信進化論。基督教卻說,人是上帝造的,不是進化的。我對此很想不通。後來我明白了,進化論分兩大部分,微觀進化和宏 觀進化。微觀進化是有證據的,但並不與聖經發生沖突。例如實驗室中,我們可以誘變出兩個胸部的果蠅。但不管幾個胸部,果蠅仍然是果蠅——果蠅可以千變萬 化,但它還是果蠅。這和聖經所說“各從其類”是一致的(雖然這個“類”未必是今日生物學上的分類)。
宏觀進化則只是大膽的假說,並沒有確實的證據。它甚至是一些人的哲學信念。而且不管怎樣,宏觀進化只是生物科學中的一個分支。而科學不能證實、也不能證偽有沒有上帝。
所以,我告訴對方,不要讓進化論變成信主的障礙。
記者:很多未信者,對“我是罪人”也非常抵觸。
教授:這也是未信者的難題之一。我通常會回答他們:我從小是“三好學生”,然而捫心自問,我內心是有很多基督教所說的“罪”的。例如我驕傲,听不得太太的批評,一听就跳起來。如果太太說我:“孩子要什麼,你就給什麼……”我會立刻心頭火起:“我才不是要什麼給什麼的……”
《羅馬書》第一章中寫的“不義、邪惡、貪婪、嫉妒、爭競……”我都有,我怎麼能不承認我是個罪人呢?而這些,誰內心沒有呢?所以,誰不是罪人呢?
記 者:“海外校園”出版的《中國學人培訓材料》叢書中,有一套 《信仰問題解答》,里面列舉了未信者、慕道友常問的一些問題,以及基督徒應該如何回答。例如:如何證明上帝存在?上帝能否創造一塊自己舉不起來的石頭?既 然上帝是慈愛的,為什麼還有苦難?那是不是表示上帝不仁愛,或者無能?……這套書對您們有幫助嗎?
教授:這套書我們都看了,有很大的幫助。
這樣培訓,效果如何
記者:教會這樣培訓,效果如何?
教授:據大家反映,經過培訓後,對傳福音是很有幫助的。以我個人為例,不管在美國,還是在大陸,這幾年我都曾經這樣帶人信主。
去年我坐大韓航空公司的飛機,在抵達首爾的兩個小時前,我開始給鄰座的女士傳福音。她一直很認真地听,並提問題。我們談了整整兩個小時。後來飛機遇到氣流顛簸,她告訴我:“我剛才心里禱告了!”
接著我們就討論了什麼叫信,怎樣做才是真信,以及真信後的結果。飛機降落前,我問她願不願意決志信主。她欣然接受了,跟我一字一句地做了決志禱告!
海歸回國後,如何繼續培養和支持?
記者:已經回國的海歸,您們教會怎樣和他們保持聯絡?
教授:我們教會的牧師,一直和會友保持著密切的聯系。過去20多年來,無論會友身在何處,都能常常收到他親筆寫的分享信。
記者:是手寫的,不是電腦打的?為什麼要手寫呢?
教授:因為會友看到那熟悉的筆跡,心里會覺得更親切、更貼近。
我們的牧師和同工,每年都會回國探望海歸。不僅探望他們,也看望我們會友在中國的親人。
當會友的親人,比如老母親、老父親,看到孩子的教會的牧師和朋友,從美國來探訪他們,听到牧師帶來的親人的問候,或收到教會同工送來的有牧師簽名的書籍,都非常高興和感動。
我們的同工也會在網上,和回國的弟兄姐妹,利用視頻分享和討論。
海歸傳福音的效果
記者:從您們教會回去的海歸多嗎?都在什麼地方?
教授:人不少呢,幾個主要的大城市都有。即使他們在同一個城市,由於他們是在不同時期來美國和回國的,所以彼此也可能不相識。我們去探訪他們,也是介紹他們互相認識,好成為彼此的幫助。
記者:他們在國內傳福音的效果如何?
教授:有的效果非常好,可能好過短宣隊。派短宣隊回國傳福音,人少、時間短,還可能受各種限制。海歸卻沒有這種限制,他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和生活來“長宣”。
例如有一對大學教授夫婦,在我們教會信主、受培訓後歸國。他的釵h學生、研究生,因他身上散發出馨香之氣,而信了主。
記者:這些海歸,帶了多少人信主呢?
教授:不少呢。我們牧師每隔一兩年就去國內施洗。
雖然他們在國內,牧師還是要先了解他們每一位在信仰上的真實經歷,並為他們講解了受洗的意義以後,才為他們施洗。
記者:回去探望他們時,您們都帶些什麼材料?
教授:我們會帶馮秉誠、遠志明的CD、DVD,還有《海外校園》。我自己訂了不少《海外校園》,寄給國內。
通常有什麼困難
記者:海歸回國後,通常有什麼困難?
教授:他們最大的困難是,回國後,找不到有歸屬感的教會、團契。特別是找不到團契,讓他們非常痛苦。我們回國探訪的時候,會幫助、介紹他們到合適的教會、團契去。
他們還有釵h其他的問題,比如有的年輕人,在美國信主時,只參加布道會、營會,生命成長不夠。回中國後,這些人大部分都失散了。
還有一些公職人員,如大學教授,或有成就、受關注的精英分子,感到不方便參加教會。
他們的信仰可能遭到配偶、親人的反對,因此有很大的壓力。
他們或他們的孩子,會面臨入團、入黨問題,他們不知道基督徒是否可以入黨、入團。等等。
這些困難,我們盡量提供幫助。有的問題,我們也還在摸索中。
對其他教會的建議
記者:根據貴教會在海歸培訓工作上的經驗,您對其他教會有什麼建議?
教授:我覺得,首先,應該要在各教會推廣這樣的觀念,就是“把教會中每一個要回國的人,都當作宣教士培養”。
在2008年12月初北加州《一代人的見證》大會上,甦文峰牧師鼓勵海外教會,都成為“有宣教胸懷的教會”,對要回國的弟兄姐妹, “在回國前裝備、鼓勵他們,回國後禱告、支持他們。母會常差派牧長,或出差、講學的弟兄,去探訪他們,隨時關心他們家庭的狀況和需要”。
記者:在2009年2月的《海外校園》通訊上,也特別提到,“培育今日的海歸,就是建造明日的中國”。作者呼吁:“我們盼望在海外有更多華人教會看見這一異象、積極行動:
1. 以培育宣教士的方式,裝備有心回國的“準海歸”。
2. 以培育他們成為親近神、事奉人的小組長為目標。
3. 以差派宣教士的態度,送別他們回國事奉。
4. 以支持宣教士的行動,提供他們回國後所需的資源。”
教授:確實,這應該成為整個海外教會的異象。
設立專職同工,關心海歸的需要
記者:此外,您還有什麼建議?
教授:我建議教會的差傳委員會設立一個專門的同工,負責聯絡、關懷這些海歸,關心他們的需要,為他們提供屬靈書籍、影音資料。我們在海外拿到這些資料很容易,但在國內,沒有這麼多的屬靈資源。
記者:就如您提到過的馮秉誠、遠志明、張路加等人的講道CD、DVD,我們在國外能輕而易舉拿到,送去國內,卻是他們很寶貴的財富。
教授:我還建議教會多利用網絡,為海歸提供幫助。比如我們教會,會把講道的信息,查經的資料放在網上,讓國內分堂的弟兄姐妹都能看到、學習。
另外還有重要的一點,就是在平時,在海歸回國前,就要給他們傳福音的機會,讓他們得到鍛鏈。
重在平時幫助他們生命成長
記者:您剛才提到,這些歸國的弟兄姐妹,有不少人在挑戰的環境中很快失散了,有人苦苦掙扎,也有人“雖堅定走窄路,卻常孤軍奮斗”。對此,您對教會有什麼建議?
教授:我覺得,對教會而言,至關重要的不是回國前給海歸臨時培訓,那是來不及的。而是平時就要幫助他們生命成長,和神有親密的關系,讓他們在讀經、禱告上嘗到甜頭。
如果他們在海外的時候,只是參加了一場福音營、幾個布道會,回國後,他們自然該干嘛就干嘛去了,不可能在困境中堅守信仰。唯有信仰根基早早扎下了,歸國後,在挑戰性的環境中,他們的生命才可能繼續生長。
這是培育“海歸宣教士”中,最關鍵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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