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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叫撒迦利亞,要叫他約翰 “子承父業”至今在我們華人的文化裡仍有一席之地,而在2000年前的中東猶太社會就更顯重要。當時的社會不給下等人自由選擇職業和向上進階的機會,作為兒子,如果不能繼承父業,維繫父親為整個家族所建立的地位、身份,那將是全家族的恥辱。 我們推測耶穌是個木匠,就是因為聖經提到他世間的父親約瑟是個木匠。 遠比做木匠要好的是做祭司,在聖殿裡供職,服侍上帝。這是個很“高尚”的工作;不僅如此,還加上良好的工作環境,細軟的祭司服和上好的飯食。 做一個好祭司,在上帝面前敬虔、安舒的度日,再教導出敬虔的兒子,讓他合情合理的繼承這份工作,這大概是撒迦利亞和他妻子伊利沙伯原本的心願。甚至眾人都以為是大好事,當這對夫婦老來得子的時候,人們想當然的要給他起名叫 – 撒迦利亞!是的,讓這孩子就用他父親的名字,因為他早晚也會在殿裡做祭司的!看,子承父業的觀念到了何等的地步,連名字都直接繼承下來。 不過,這裡有個變數。上帝對這孩子的將來另有打算:他不能像他父親一樣在殿裡過安舒的日子,他要活得像個野人一樣,住在曠野,穿駱駝毛的衣服,吃蝗蟲野蜜。因為上帝要讓他有超出常人的心志,於是眾人因此被吸引,用心聽他所講的話,為耶穌的到來鋪平道路。 不錯,這孩子被揀選,要為上帝做一件特殊、意義深遠的事。可對撒迦利亞來說,撫養這樣的兒子,一旦允許他走這條路,在他漫長的成長期,將會面對何等大的社會壓力,人們會不會譴責他養了一個逆子?他整個家族榮耀如何維繫? 撒迦利亞選擇了順服,也選擇了逆境,選擇了放棄:他沒有給孩子起名叫撒迦利亞,而叫他約翰!這是上帝給他的名字,這是讓上帝主管他一生的標誌。 我們今天作父親的,對我們的孩子一定有許多期盼。華人的父母最捨得給孩子投資,為要讓他將來活的比我們還好。恰逢父親節,願我們悄悄地問一問自己,如果上帝在我孩子身上的旨意,與我的打算大相庭徑的話,我會選擇順服嗎? – 2013 父親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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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傳統”的殺傷力 5月初,在肯德基州一個5歲的男孩因玩槍走火,射殺了他2歲的妹妹。不可思議的是,這個男孩玩的竟是他自己的槍,是不久前他父母作為禮物送給他的;而且是槍行專為兒童特製的步槍(Crickett rifle)。這種槍的扳機很小,適合於小孩子的手。 送槍給小孩子在美國曾經很普遍,我的一位60幾歲的同事在8歲生日的時候就得到他的第一支槍。不少父母至今仍然非常驕傲地把“承擔力、勇氣、責任感”的培養歸功於這一類相當悠久的“傳統”。即便出了這樣的不幸,這個肯德基社區的人們仍拒絕“換位思考”,堅持這個送槍的傳統是絕不會停止的。 無可否認,很多傳統都有其特定的意義和價值,因社會、文化的原因而被人特別擁戴。然而時過境遷,如果對已經遠遠落後于時代的傳統仍竭力維繫,我想,這可能更多折射出人內心的某種脆弱和缺乏安全感了。 在如今這個飛速發展的社會裡,如何處理傳統的問題,成為教會的一大挑戰。坦率地講,今天在北美的教會和信徒,常常被人認定是“保守和維繫傳統”的代表(甚至我們自己也這樣認為)。好的傳統的確應該被保存,然而這不應當是教會的形象。使徒時代的初期教會和近代歷史上許多的教會,曾經給人帶來巨變,又同時驅動社會改變,這種為福音大能所驅動的突破力是我們極需要的。 很多年前,有一個教會守主餐的時候就產生紛爭,因為老一代的信徒堅持只許用一個公用的大杯子傳遞分杯,原因是這是當時主耶穌設立主餐的方式。當一種方式、傳統被認定為“討主喜悅,最合神心意”的方式的時候,這種“傳統”就被聖化為“正統”。在教會的敬拜、聚會和教導的許多方式上,這類被正統化的禁區仍然不少,也使得有些誤入禁區的人傷痕累累。 再一個例子就是中文聖經新的譯本的使用。當各教會在積極地籌畫向E時代,被網路語言浸泡的90後的新一代傳福音的時候,我們卻仍然使用百年不變的譯本。不錯,上帝的話有能力,可以跨越文字的局限。但是,上帝的話同時也需要是道成肉身的,與時代連接,成為易讀、易懂的文字。 誠然,教會需要持守亙古不變的真理,然而真理和屬靈生命的傳承,不是傳統的方式的持續。如同人不是為安息日設立的,傳統不應成為活潑的屬靈生命的約束、甚至是禁錮。教會需要在對傳統的突破上有勇氣,甚至可以成為時代的見證,因為教會也承擔著文化更新的使命,使福音的種子有更新的文化作為土壤而廣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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罪的兩面性 藥廠制藥,藥房賣藥,看起來分工很清晰,但實際上並非如此。在美國,特殊情況下,藥房也可以用現成的藥劑配製一些簡單的藥品,供給極少數病人使用。大藥廠的品牌藥很貴,而小藥房配的藥成本很低,容易賺錢;藥房、病人皆大歡喜。於是,個別膽大的藥房悄悄地做起“配藥”的生意,雖然美國藥檢局只容許個別配製,但他們卻批量生產,變成了實際的藥廠。去年10月開始,美國各地爆發的真菌性腦膜炎,後來發現,正是這樣一個小藥廠造成的悲劇。他們配製一種注射用的麻藥,行銷美國許多州。但是因製劑被真菌污染,幾個月內造成了720人患腦膜炎,其中48人死亡! 究其原因:一是貪心,做藥房不該做的事;二是不負責任,在消毒保障上不做該做的事。若只一方面做錯,後果還不致於此。現代的制藥管理監督制度一般都是多重設防,一處有漏洞一般不會出事。換句話說,即使這家藥房私自制藥,如能認真確保衛生條件,也不會出什麼危險。 可是人之罪性就常有這種兩面性:既有因貪欲驅使而積極主動做錯事的一面,也有因懶惰懈怠而消極被動做錯事的另一面。做不該做的事,又不做該做的事,兩者疊加,就發生了如同服藥過量一般的“中毒”反應。 罪性在主動、外顯的一面還有報復、爭競、論斷、炫耀;而消極、內隱的一面則表現為懦弱、退縮、自卑、放棄、隨波逐流等等。認真的基督徒,要同時對付“舊我”的兩種趨向,不讓其做主掌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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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帝若不搭救我 華理克(Rick Warren)牧師4/16日在第一時間用書信的方式通告了他兒子自殺的事件,簡潔地介紹了抑鬱症對他兒子一生的困擾並最終奪去他27歲的生命。這一事件在教會內引發了廣泛的關注、思考和疑問。 我曾多年經歷抑鬱症的困擾,同時還有一個有心理疾病、需要心理治療的孩子。以我的個人體驗來讀這封信,我毫不懷疑華牧師夫婦在他們兒子身上曾付出了最大的努力:藥物、輔導和禱告是在生理、心理和靈性層面上對抑鬱症所能給予的最完備的“治療”手段。我也特別體會華牧師所描述的“他兒子的真相僅有最親近他的人才會知道”這極真實的一筆,因為心理疾病的痛苦和掙扎,多是在很“隱私”的情形下進行的,沒有經歷過的人和局外人,很難體會這一苦痛的強烈程度。 這一事件引發了許多討論,特別是在教會的環境中認知和幫助“心理疾病”這一巨大的需要上,又帶出許多美好的見證,許多“靠主勝過抑鬱症”的經歷(我個人也算是一例)。然而華牧師的書信所傳遞的,不僅僅是如何靠主面對這個問題,而是坦誠地告訴我們:他們在靠主所盡的一切努力之後,主並未像他們所期盼的那樣,醫治他們的兒子,結局看似是“失敗”的。 我很敬佩華牧師夫婦把這樣一個真實的、不盡人意的“負面”結果,毫不拖延的呈現在世人面前,這其實是基督信仰中非常寶貴、卻常被忽略的一面。我們常常講“得勝”,“得醫治”,或“成功”的見證—- 雖然歷經苦難和挫折,然而最終因為對上帝的信心和在生命中的持守,結局無比美好,就像約瑟、大衛、但以理,或是林書豪一樣。約伯最後不也是得了雙倍的祝福嗎?我們自己也常常是等到好的結果出來了,才會“做見證”。 仔細思想聖經,信靠上帝的人,也不都是“大團圓”的結局。《使徒行傳》裡記載,彼得被希律抓到監獄裡,天使親自來營救他,使他神奇出獄;然而幾乎同時被捕的雅各,命運卻大相徑庭,上帝沒有顯神跡搭救他,卻任由他被希律殺害了。華牧師夫婦展現給我們的是“上帝若不搭救我”的時候,在世間如何持守信心;在“並沒有得著所應許”的時候,如何持守對更美的家鄉的盼望;一個帶著傷痛、失敗甚至絕望的人,如何堅持行走“標杆人生”的道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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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一位華人同事嫁給了美國老公,說是美國老公,其實他家也是移民,是二戰後過來的德國猶太人。這位先生是個典型的學者:邏輯、理性,尊重事實。不久前在他家中,他給我看一組舊照片,讓我猜哪個是他母親。這是一組典型的黑白老照片,在我看都是些很有自尊、家境不錯的普通白人。猜過之後,他指著其他人說那些都是她母親的親人,包括父母和好幾個兄弟姐妹,這些人全部死於猶太集中營,他母親是唯一活下來的。(而且後來竟然在美國拿到博士學位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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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次,我們和其他華人父母講到孩子上大學的費用時,我都提到要讓兒子想辦法自己負擔一半的學費。隨之而來的總是很負面的反應,表示不理解、不相信,或乾脆就嘲笑我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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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週三,全美棒球聯盟的“名人榜 ( Hall of Fame)”的投票引起特別關注。“名人榜”是棒球界的終身成就獎。上榜者不亞于好萊塢的明星奧斯卡得主,或是科學院的院士。今年的特殊性在於兩位新候選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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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加 本文原刊於《舉目》52期 我生來就對“人”很敏感、也很看重人際,所謂關係型(people-oriented)的人。因此,非常在意周圍人的一舉一動。周圍人的喜怒哀樂,在很大程度上影響我的判斷和決定。那些有話不直說的人,我還會猜他們的身體語言、弦外之音。如果一個很強勢的或權威性的人物出現在我身邊,他的意見會左右我…… 然而,同大部分人一樣,我意識不到自身的弱點。 到底是誰“不開竅”? 我在教會負責某件事的時候,最頭痛有人和我意見不同。因為我覺得對別人說“不”,就等於破壞關係。 遇到這種情況,我就習慣性把事情拖一拖,做不成就算了。我寧可不做,也不想傷害了“關係”。或者說,我只想維繫關係,不在意事情做得怎麼樣(雖然這樣做,也不一定能保住關係)。可以想見,很多事在我手裡不了了之,或虎頭蛇尾。 為此,我太太很受不了。在她看來,這明明是對神的事不盡職,不夠“忠心”!該做的事,怎麼能這麼不明不白的撂下?應該盡力而為! 她的確也是這樣做的,因為她是對“事”很看重的做事型(task-oriented)的人,而且是個完美主義者。如果讓她負責做什麼事,她會不惜一切代價,甚至不睡覺、不吃飯,非做好不可。 至於其他參與者高興不高興,她不是很在乎。更準確地說,她根本不知道別人高興不高興。特別是那些有話不直說的人,總是搞得她一頭霧水,只好不管了。所以,她事情雖然做得很漂亮,但不知不覺就可能得罪誰了。 哈哈,一到這時候,我就看不過去了——這明明是對弟兄姐妹沒有愛心、不夠“良善”嘛!不是嗎?把人都得罪光了,光事情做成有什麼用?不做不是更好? 因為做事方式的尖銳對立,我們都很受不了對方。我們都覺得自己很正確,是對方不開竅。而且,不論在聖經中,在教會傳統上,或在教會領袖層裡,我們各自都可以找到強力的支持。 作為夫妻,我們沒辦法井水不犯河水,也做不到東風壓倒西風。於是衝突常常發生。最常有的情況,就是她指責我:“你怎麼什麼都不做?”而我則是:“你怎麼能這麼做!?” 動機有天壤之別 神藉著這樣的衝突,使我們不得不反思,不得不帶著撕裂之痛,面對赤露敞開的自己—— 我為何特別在乎別人高興不高興?因為我依賴良好的人際關係來肯定自我、增加安全感。而我太太,則覺得只有事情做好了,才能贏得別人的接納、承認,所以她的安全感是同做事掛鉤的。 正是這樣的價值觀混雜在我們事奉的動機裡面,所以表面上看似我們做事的方式不同,實際上是加入了價值觀的衝突。 其實,我不是糊裡糊塗走進教會的人。我信主後,價值觀有了很明確的翻轉。我也願意凡事用聖經的價值觀重新審核、分辨。然而,這不能避免我的生命中仍有許多隱而未現的問題。就如這件事,我認為我所堅持的,與聖經的教導十分吻合!上帝不是很看中“關係”嗎?聖經不是強調愛、聆聽嗎?這與我看重的,不是很一致嗎? 我沒有察覺的,在這種表面相似的背後,其實動機有天壤之別。聖經看重的關係,能給人帶來真正的益處,是利他的;而我的看重關係,則摻雜了個人需要,是為了給自己價值感和安全感。 說實話,要不是因為與妻子的衝突,我不會這樣反思自己的。聖靈藉著這一切,使我內心深處的價值觀曝光了。 我太太也經歷了相似的過程。只不過,她反省的,是為什麼她受不了做事不“完美”。 改變固有價值觀,使我和太太都感到有點兒失落感和脆弱。轉變是痛苦的,然而當我們願意改變的時候,神就親自教導我們,怎樣成為真正討神喜悅的“又忠心、又良 善的僕人”。具體到我們兩個身上,就是“既要忠心做事,又要良善待人”——我在顧及人的時候,也要把事做好;她做事的時候,不能忽略人的需要。看耶穌所行 的事,不能不說,祂就是這樣的,既看重事,又關愛人。 明白了自己的天然個性、固有價值觀,及其和聖經真理之間的差距後,我們豁然開朗了。從前的爭論不休、彼此批評,改變為彼此看重,因為對方恰好彌補了自己的不足。 於是,她做事時會來問我,如此處理,會不會手法太硬,使人不舒服?我會給出建議,例如,如何預先溝通,避免誤解。而當我又因為不同意見而遲疑不定的時候,她會鼓勵我不要放棄,要主動去尋求共識,整合差异異,把事情做成。 我們開始變得彼此離不開了。無論做什麼,如果可能,我們都希望對方在場,以得到最好的反饋、提醒、補足。我們不僅做事和做人的技巧提高了,還因彼此之間的理解,變得更理解別人。 我發現,從前我怕失去關係,卻不見得可以維繫關係。反而,當我不再怕因不同意見而得罪人的時候,我反而多了可以共事的好弟兄,且有了真正的安全感。我太太也發現,她從前著急做事的時候,總覺得別人礙手礙腳。而今她顧及他人的需要,願意調整做事的步伐時,反而多了許多幫手。 反思我們天然的性格,改變不正確的價值關聯,承認自己的局限,主動請求他人補足……這大概也算是一種“捨己”的操練吧?或者,用前輩的話講,算是在性格上“經歷十字架的對付”吧? 作者出生於北京,北京醫科大學畢業。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博士,細胞分子醫學專業。現在華生制藥(Watson Pharmaceuticals)公司從事新藥的臨床試驗。